译践 | 如何优雅翻译诗歌？来看看ChatGPT的惊艳表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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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为“译践”第四期，四川语言桥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将以游戏中的诗歌翻译为例，与大家分享诗歌翻译的秘诀：关于韵律的那些事儿。
情到深处即为歌。诗歌以凝练的语言、饱满的意境、丰富的情感张力，成为艺术创作中不可或缺的部分。
（图源：视觉中国）
但是，翻译工作者对诗歌常常是又爱又恨：诗歌就像浩繁文字中的明珠，让我们逐渐倦怠的思维为之一振，拿出创作的热情和初心去迎接挑战和洗礼；同时，我们无法忽视诗歌翻译极其低下的投入产出比，短短几十个字，可能需要投入几十倍、上百倍的时间和精力。而这样的矛盾，在商业化模式中，常常会以遗憾收场。翻译工作者很难因如此大的付出而收到合理的回报，在时间和产量的双重压力下，往往最终的译文可能浅尝辄止，没能再现原文的精髓。
那是否有什么窍门，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应对诗歌翻译，即使镣铐加身，也依然能跳出曼妙的舞步呢？
秘诀就是：注重韵律。
英文是多音节语言，可以缩写和连读，诗句的字数相对自由，在押韵形式上也更加多变，可选1、2句押一个韵脚，3、4句押一个韵脚；或是1、4句押一个韵脚，2、3句押一个韵脚。
相对而言，中文古诗对韵脚和对仗非常严格，极具音韵美，但翻译成中文古诗的时间成本很高，而现代诗对格律形式较为随意，受限于文本的呈现形式（例如分段显示的字幕、游戏等），很难让读者第一时间意识到这实际上是诗歌。
因此，结合以上两种体裁的优劣，“打油诗”就成为时效比很高的一种诗歌翻译方式，即：保留中文古诗对字数和韵脚的限制，但舍弃平仄、对仗等要求，用相对白话的语言来传达原诗的韵味。
以下结合两例游戏中的诗歌翻译来具体感受下↓
One, find what the light's path shows.
Two, conquer ancient foes.
Three, chase rings of the waterfall.
Champion, the trials call!
这是吟游诗人Kass为已故英雄Mipha的试炼而吟唱的歌曲。其中1、2句押尾韵，3、4句押另一个尾韵。但这首诗最大的难点是，前三句每句都包含一个解密提示，引导玩家去完成特定挑战。因此这对译者来说，需要对游戏内容有完整的理解，然后再用合适的形式去表达。
译文1：Keywords公司官方中文翻译
一是要沿着光之路前进。
二是要击退古代的傀儡士兵。
三是要穿越挂在瀑布上的光环。
提升了神圣之力的英杰，想要挑战接下来的试炼。
以上译文尽量贴合了原文的韵脚规则，但是最后一句文本明显过长，破坏了韵律的一致性，因此这段译文只能算满足了游戏功能性和实用性的要求，在艺术性上依然有所欠缺。
译文2：笔者在官方中文翻译的基础上做了些润饰
其一沿着光之道路前进
其二击退古代傀儡士兵
其三穿越瀑布上的光晕
神圣英杰，试炼已来临
将原文中多余的连词、助词等去掉，让全文长度保持统一，并且将最后一句的结尾改为与前两句相同的 in 韵，虽然译文结构、措辞等均与原文一致，但却能为观感带来质变。毕竟，对于影视、游戏这类作品而言，观众、玩家的注意力集中在视听的综合体验，因此在对文本的感受上，整齐的韵律，即使严格意义上并没有达到一定的文学高度，依然能直观增强玩家的沉浸感。
ChatGPT版的：
一，寻找光之路途所显。
二，征服古老敌手。
三，追逐瀑布之环。
勇士，试炼在召唤！
这是 GPT 给出的第一个版本，有些直译。于是告诉它“太直译了，是游戏里的一首诗，可以创新一点吗？”
第二个版本，就比较惊艳了：
一、追随光的踪迹，揭示隐藏的秘密。
二、战胜远古之敌，历尽沧桑巨变。
三、穿梭瀑布之环，探寻水流深处。
勇者啊，接受挑战，试炼等你征服！
虽然译文有一些发挥，但是在这个基础上稍作调整，就会是很美妙的诗歌译文了，赞！
What hero will an hour yield/ To gather ribbons, wine and shield?
These offerings will bring him rest./ He fought his wars, he gave his best.
My time is short, the road calls me/ Complete his tomb and set him free.
这是出现在《刺客信条：英灵殿》中的一首诗。从格律上看，本诗和上例一样，依然遵从英文诗歌每两句换韵的特点。从游戏设定上看，《刺客信条：英灵殿》发生在维京时代，与《塞尔达传说》相比，具有更加厚重的历史底蕴。因此，我们可以考虑采用更加工整的中文古诗结构，去还原那种时代感。
我们的译文：
奖章美酒，还有盾牌，/ 一小时内，速速备来。
浴血勇士，今已不在，/ 奉上祭品，慰灵致哀。
前路漫漫，召我离开，/ 速葺其墓，英魂慰怀。
从结构上看，我们的译文借鉴了乐府诗四字结构，将原文的一段切割成四字结构的两小句。这样既避免了上例中单句译文过长的尴尬，又很好地体现了古诗的韵味。虽然从平仄、对仗来看，这个译文还算不上是真正的古诗，但对于走马观花的玩家来说，有可能让其产生“不明觉厉”的感觉，从而极大地提升对译文的第一印象。
同样试试 ChatGPT，第一版：
一小时会诞生何种英雄，去收集缎带、酒与盾？
这些祭品将给他带来安息。
他奋战过他的战争，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。
我的时间不多，道路在呼唤我，
完善他的陵墓，让他得以自在。
跟它说：呃。。。同上，请美化成诗。
于是，有了第二版：
哪位英雄将在时光中现身，拾得缎带、美酒及盾？
此番贡物，赋予彼安眠，
英勇战斗，献尽忠魂。
我行将就木，道途呼唤我归，
成全他最后长眠，解开羁绊，让灵魂飞。
虽然长短不一，但已经好了很多，而且“行将就木”，这词汇量很大呀！
所以，我们既看到了 ChatGPT 的潜力，也看到了它与人工之间的差距。
作为翻译工作者，与外语打交道、码字，是我们的日常。如何处理工作中这些最让人抓狂的诗歌，也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难题。希望分享的这点经验，能够帮助大家更好地找到突破口。
当然，如果能从工作中稍稍喘口气，品味一下那些值得我们去思考、斟酌、绞尽脑汁的诗歌，那收获的也许是更加纯粹的翻译乐趣，让人回想起当初选择翻译这个职业的初心。
